葵花向陽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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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黃昏的鄉(xiāng)村，一壟又一壟葵花鋪天蓋地，就像操場上的孩子一樣蓬勃可愛，金黃色的光暈一眼望不到邊。我曾經幼稚地問外公：“為什么葵花總是迎著太陽綻放笑臉，難道它沒有垂頭喪氣的傷心事嗎？它會不會在某天像夸父追日一樣死去？”這時外公總會笑我的天真，告訴我夸父追日是由于他和太陽賽跑，耗盡能量干渴而逝。而葵花吸吮大地的水分，采集太陽的光輝蓄力，最后結出豐碩之果。聽了外公的話我忍不住想伸出小手去撫摸它，卻又被外公制止了。他讓我不要輕舉妄動，因為葵花是很有靈性的花，被摸了之后，嬌氣的葵花寶寶會生氣的，它一生氣就不結葵花仁了，長個空殼，等到過年客人進門時沒有瓜子嗑，那豈不是少了許多樂趣？

后來“朵朵葵花向太陽”的秘密才被我在書中盡知：由于葵花的花托部生長素背光分布，它能夠促進植物體生長，因此背光側的葵莖生長較快，莖會向太陽的方向彎曲。同時我也明白了外公不讓我扒拉花盤一探究竟的苦心，那是因為葵花頭頂?shù)哪嵌浯蠡ūP由近千萬朵小花組成，每一朵小花都會結粒籽，外公擔心我的魯莽會影響那些微小的花朵相互授粉以及光合作用，所以才阻止我好奇地靠近。

每年夏季，家鄉(xiāng)的葵花就會盛開成一片明艷的花海，朵朵葵花千嬌百媚的俊俏模樣很是招蜂引蝶，那些小蜜蜂一會兒吸吮這朵花蕊，一會兒又去跟另一朵花兒纏綿，簡直忙得不可開交。隨著花朵的調零，葵花逐漸“謙虛”了起來，它低下了頭，開始醞釀果實。葵花的果仁向來不會辜負莊稼人的厚望，飽滿的葵花籽緊緊包裹著一方勤勞善良的鄉(xiāng)鄰們收獲幸福的冬藏時光。

圓圓的花盤一年又一年盛開，一顆又一顆葵花籽在陽光下暴曬。猶記得有一年夏天，我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粒葵花種子，輕輕地把它掩埋在一個大花盆里，期盼葵花嫩苗破土而出。之后的日子里，我天天精心伺候著這株植物，待到葵花開花怒放時驚艷了一屋子的人，于是我更加信心十足，渴望早日吃上自己親手種下的瓜子。

可是理想有多豐滿，現(xiàn)實就有多骨感。還沒等葵花完全成熟，我就迫不及待地摳出幾粒籽，可是剝開后沒有一粒有果仁，完全是一場空歡喜。當我向外公討教時，外公還像當年一樣笑我天真，他說：“葵花是異花授粉的植物，你單獨種一株不說，而且還‘金屋藏嬌’放在陽臺，蜜蜂都會疑惑不解，為什么你只種一株葵花？所以沒有經過授粉的葵花最終長成空殼也就不足為奇了。”原來種植農作物不但要遵循時令，也要尊重科學技術，不懂種植規(guī)律就有可能一無所獲，到頭來只能收獲這種“徒有其表”的葵花。

如今，又逢“青青園中葵，朝露待日晞”的盛夏。看著窗外的葵花株株向陽，往事漸漸浮上心頭，深藏心中的葵花情結把我?guī)Щ氐娇鞓返耐陼r光。那時外公就是我心里的“小太陽”，我則像是一株小小的葵花，一路撒著歡地追隨著他忙碌的步伐。可惜的是，歲歲年年人不同，如今外公已然駕鶴西去，他對我的叮囑都已封印在歲月深處，每每念及，難以言說的傷感頓時散落了一地。

如果時光允許，我真想做回那個被外公寵愛的小小少年，像小時候那樣依偎在外公身邊，等著外公把炒好的一大鍋葵花籽塞進我的兜里，裝成鼓鼓狀，然后心滿意足地一溜煙跑開，找到院子里的小伙伴們，把兜里的秘密幸福地分享出去……

□楊映鍇返回搜狐，查看更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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